一群“90后”的抗战记忆④|王靖寰：常宝堃用相声揭露日伪嘴脸

更新时间：2025-08-31 19:44  浏览量：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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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靖寰，1932年11月出生，成长于天津武清（当时属于河北省），1945年考入北京汇文中学，1950年考入中央戏剧学院。1951年来渝，进入西南人民艺术剧院实验剧团。曾任原重庆市歌剧团（重庆市歌剧院前身）团长、党支部书记。

在聆听了王静、阎彬和钱造雄三位老同志分享抗战时期重庆、南京和上海三座城市的记忆之后，我们将目光投向广袤的中国北方。

七七事变爆发后，华北地区首当其冲，很快沦陷。王靖寰的家乡天津武清，就是沦陷区的重要城市之一。他从爱国演员常宝堃的相声作品中，感受到一个中国人应有的民族气节。

以下是王靖寰的口述。

日本人和汉奸都不是好东西

我的老家在今天的天津市武清区，当时是河北省的一个大县，叫作武清。武清地处京津之间，跟北京通州相邻，是华北平原上历史悠久的县份之一，且那里有铁路、公路通过，还有京杭大运河，交通十分发达。

但我的出生地其实是河北昌黎。我父亲早年被天津的邮政总局录取，培训合格后分配到昌黎县邮政局工作。1932年我出生后不久，父亲被调往武清县任邮政局局长。于是，我们一家，包括外公、外婆一起搬到了武清县城。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在那里度过。

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时我还很小，懵懵懂懂，并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。长大后才慢慢知道，七七事变后鬼子迅速入侵天津、河北，武清很快沦陷。

在武清，日伪军组织起自卫团、警备队等，实行怀柔政策，表面上看，没有什么战火。当时有个日本人担任顾问，主要负责管理汉奸。那些汉奸每天跑操、唱歌。我们那会儿虽然小，但也知道日本人和汉奸都不是好东西。

武清虽沦陷，但邮政事业还是要运行。作为一个合法的邮政职员，我父亲继续靠着这份工作赚的薪水养活我们全家老小。

1939年，我进入武清县小学读书。三年级时，我已经10岁了，学校开始教日语。记得有一天，学校里说，那个日本顾问要来视察武清，要我们小学生去排队迎接。那天下着大雨，我们冒雨排队走到县城南门外。

爱国演员用相声讽刺时局

当时，我印象很深的是一个相声演员，叫常宝堃，艺名“小蘑菇”，他的儿子常贵田后来也成了相声名家。常宝堃在天津非常有名，很受老百姓欢迎。我十来岁的时候，在广播里听过他编演的几个有名的相声，像《牙粉袋儿》《过桥票》《耍猴儿》等等，讽刺日伪丑态，他的作品在华北沦陷区深入人心。

以《牙粉袋儿》为例，今天我们都用牙膏了，当时刷牙用牙粉，装牙粉的袋儿都很小。这段相声就是在讽刺沦陷区物价飞涨，给人民生活带来了困难。

这个相声其实有个背景，就是日伪军在华北实施的一个叫“强化治安”的政策。相声里说，过去啊面粉涨价了，现在随着第五次“强化治安”后，价格变得可便宜了，以前面粉从两块钱一袋涨到八块钱一袋，现在只要四块钱一袋了，看起来价格降了一半，但规格也缩水啦，四块钱只能买到“牙粉袋儿”那么大的一丁点儿。所以说，沦陷区人民生活其实一天不如一天。这就狠狠打了日伪军粉饰太平的丑陋嘴脸。

说实话，像常宝堃这样敢于讽刺日伪的演员，在那个年代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。我想他之所以受观众欢迎，除了有很高的艺术造诣外，还在于他身上的民族气节。他用相声提醒我们，怀柔政策之下的欺骗和压榨。

不过，常宝堃也挺可惜的。1951年，他作为演出大队副队长，随第一届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前往朝鲜慰问演出，遭遇美机狂轰滥炸疯狂扫射，才29岁就不幸牺牲。后来他被追认为革命烈士，追授了“人民艺术家”称号。

投降的日本人卖房卖老婆

日本鬼子投降前后的情形也让我印象很深。

1945年小学毕业那个夏天，我跟着姐姐从天津去北京考中学。考试要考日语，北京各所中学的名字也被日本人按照数字顺序改成了一中、二中、三中等。我考的是九中，过去叫汇文中学。考完之后我和姐姐住在北京前门的旅店等消息，不久之后就发榜了，我和姐姐都考上了。

等到我开学报到时，日本鬼子已经投降了。这一投降，北京城呐，整个沸腾了。北京的老百姓遭了那么多年的罪，一下子感到解脱了，人们纷纷上街庆祝，喜极而泣，痛哭流涕。开学后，我们学校也开展了复校运动，把过去的第九中学恢复成了汇文中学，记得校训是“智、仁、勇”。

我还记得在街上看到有日本人赶着贱卖家当，要凑钱回日本。他们把家具、器皿等等拿到街上变卖，当时东单一带还形成了一个日本人甩卖东西的市场，平常百姓很难见到的手表、相机等等，都便宜得很，也有卖房子的，甚至还有卖老婆的。还有过去受欺负的北京市民，冲破日本人居住区的保护网，冲进去直接抢回那些过去被日本人掠夺的东西。那些日本人没想到，作威作福惯了，也会有这样的下场！